循着画与戏的法则“勾兑” ——关于戏剧人物速写的想法

穆桂英挂帅（速写） 钱新明

    我不以为画戏剧人物速写是件很容易的事，当然，也从未承认画戏剧人物速写是件很难的事。易与难，其实是自己眼、心、手之间的体验，是在于美术形式的知觉里的。

    速写，不像普通活计可以很快地、循环着固有的规则来，画速写要靠画家用现场瞬间的顿悟去捕捉，不容太多犹豫与迟滞。即便是日日司空见惯的物象，貌似随随意意，看来简简单单，也不可能重复与雷同。我在画戏剧人物速写时，往往重视自我投入，由眼及心再至手地催促自己：要立即、果断地勾出来，竭力生动地创作。

    速写可以因场景、因内容、因情趣来表现。而戏剧的表演也是有其独立程式的，这戏剧程式与绘画表现当然有些差异。我画戏剧人物速写，依然坚持从剧中人物的面部而后及身段，得其神貌。这样的依据，是由着戏剧先从表情变化，传递身法语言这一表演姿态来撷取的。从具体技法上讲，先在心中瞬间生成画面，这个瞬间大致为相机125分之1秒的速度，不至于影像模糊，定下人物形态。接下便是以闪电般的线速，让舞台内容定格于笔下。我认为线速是关乎戏剧人物速写鲜活生动之脉，这线间形貌首先必须感动自己，才能感染他人。

    由于戏剧是以冲突来“挑逗”观众的，因此戏剧人物速写也当传递出感化情绪的内容，速写的情态不该有任何的复制模式。艺术因着特有的精气神的运动，绝不可一模一样，每幅作品须具有属于各自的特定气息。我可以面对某部剧目作出十数遍的现场速写，但每次接近台口，从不留念旧影，凝神聚精地在现场的歌舞声光中全新读识，自然地形成不同的作品趣味。

    画戏剧人物速写，当知戏的程式，但又不必泥于程式，因为依附程式，必会深陷不能自拔；但离了程式，则无戏曲之定势。我以为，戏剧人物速写该是画中有戏，戏传画意的，要循着美术与戏剧的法则， “勾兑”着进行。特别是脸谱作为中国戏剧独有的表现形式，源于戏剧行当来区分。即使如此，戏剧人物速写却不能脸谱化，不能失去剧情中人物的多种情绪，可以在画里综合动势、眼眉、手法，再适度夸张。

    画戏剧人物速写时，别把它当草图，可便意，可删增。将它仅作为绘画训练的过渡，是不成熟的，要以此去创作则要慎重下笔，倾注瞬间的灵智，精准地表达与戏文一致的思想。画者不必在技术间纠结，而是要真正把戏剧理解了，再个性化地以自己最直达的绘画语言，将戏剧演绎的境态美妙展现。

    当一幅好的戏剧人物速写具备了神形线的审美趣味时，瞬间激动人们的欣赏本性时，那么它就可以视作独立具体的美术作品，已经享有独立存在着的艺术格局。（作者：钱新明）